芜槎🎐

【奎硕】意识缝隙 · 哨向文AU（一）

  

 

  

A级哨兵奎×S级向导硕  5000+

  

  

  

1.

  

  

S国今天炮兵的火力很足，将通往T国试验新据点的路线推进了整整一公里。

躲在掩体后的A级向导金珉奎拉开柄上的引爆线，准备给敌方掩蔽壕追加一个小小的惊喜。随着几枚手榴弹嘶嘶作响后掠过上空，前方被炸出一条通道。

战争总是无趣。金珉奎这么想着，又往前投掷了一枚手榴弹。他是个上战场还不到一年半的新兵，却已经稳稳通过A级哨兵的试炼。迅猛的敏捷度，颇具野性的神经反射能力，以及作战方式上得天独厚的锐觉，各种buff叠满的他在战场上似乎比任何人都更加骁勇善战。

通道已经打开，A级哨兵尹净汉前辈不由面露喜色，神情像是在说“珉奎这小子总是很有天分呢”。后者不声不响地将耳边的通信蓝牙往前推了推，等待冲锋指令。

“准备就绪——”

金珉奎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他其实已经很累。手刃无数敌人的他不免负伤累累。鲜血像一条红色的蚯蚓缠缚住他的四肢，他伸手擦拭，留下一团团血污。然而他心跳如鼓。近乎兽性的本能驱使着他迈过敌人的壕沟，那将成为他三天野战的休止符。

然而指挥队长崔胜澈的话音未落，一股陌生的意识流突然向金珉奎奔袭而来，扰得他头疼得像要痉挛。他的脑袋像是女巫的坩埚，先前的思绪全被搅作一团，化作一只无情的巨型野兽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猛击着、啮咬着、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紧蹙眉头、浑身发抖，手中的狙击枪险些脱落。

“很痛吗，那就拼命忍住吧。”

混沌的意识中，浮现出现上校对他说过的话。于是他忍着痛努力抓牢步枪，端正位置，却发现透镜中的景象开始模糊。

身旁的前辈尹净汉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几乎是同时，埋伏在最后一条战线的哨兵，都忍不住护住头部，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望向在炮台指挥的那个家伙，顾不得对方的脾气，向其示意。后者烦躁地通过蓝牙设备修改指令。

“啊西，停止冲锋！”

尹净汉望向离自己最近的金珉奎，往他身边挪了挪，替他进行精神域修复疗伤。

“掩体上空，有侦查器。”金珉奎通过精神触丝向对方传递消息。

尹净汉抬眼，灰蒙蒙的天空上，几个白色的光点在低空飘忽不定。他扣准消声枪的扳机，对准上空，将其空中的诡异物体迅速击落。几只泄了气的侦查气球慢悠悠地落下来，尾部绑着统一样式的黑匣子。

是被划为A级危险物品的哨兵干扰器。

有人暗中操纵，但是尹净汉来不及细想对方的身份。在紧要关头，前线有更多的哨兵在等着他进行精神疏导。

疼痛感正在从金珉奎的感知体系抽离出来。与此同时，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不时蹭着金珉奎的后腿。那是一头体型壮硕但性格乖顺的杂色捷克狼犬，一种罕见精神体。它看上去很平静，鎏金似的瞳仁正锁定金珉奎后方的一片区域。

“你小子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金珉奎敲了敲那个不争气的棕色脑袋，但这句话更像是在说给他的暴躁上级听，“听从命令喔，冲锋马上就结束了。”

狼犬会意，避开周围向导的精神体偷偷跑到后方调查。

“继续挺进！”

在紧要关头，崔胜澈用他残存的温柔和耐心发布新一轮指令。只要跨过战壕，就能直接摧毁敌方的营垒。金珉奎用袖子擦了擦有些潮湿的枪管，后知后觉自己手心出汗。他抬手留意着国内最先进的Q.W.W牌雷达探测表，表中指针明显处于正常工作状态，略有摆动地指向安全频率。每一个数据都明确显示，除了前线的敌军残兵，并不存在所谓的伏兵。

与其他哨兵闯入敌方阵地调取数据库的金珉奎，熟稔地做着扫描敌方文件的工作。片刻，一个熟悉的脑袋往金珉奎的腰上蹭了蹭，他的动作为此一滞。

确定没有多余的目光后，狼犬露出舌头，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

金珉奎用手撮着狼犬头顶的毛，暗自思忖了片刻。随后，他转过身，调试着通话狼牙，压低声音说道：

“数据采集完毕。”

敌人的根据地随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一片火光之中，金珉奎并没有紧跟着部队撤离，而是被精神体狼犬牵引到了壕沟不远处的一块磐石掩体后面。现场没留下可以推理的任何痕迹，然而狼犬却期待地注视着金珉奎，让他有些伤脑筋。

要是他的精神体不是狼犬，而是一只有出色嗅觉的鹦鹉就好了。

  

  

  

  

2.

  

  

  

在回到中央塔进行修复养伤的那段时间，金珉奎一点也没闲着。他那顶头上司时不时给他布置一堆任务，但任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数下来都是些在数据档案室中收集敌情这类的琐碎事件。比起其他战友的临床模拟演练，他这上司实在是很温和的。得亏金珉奎在侦察方面天生有着狩猎一般的出色嗅觉，这些任务处理起来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珉奎啊，来办公室一趟。”

李硕珉简明扼要地下达命令后，便挂断了电话。

  

金珉奎经常在任务做一半的时候接到李硕珉的电话。每当室友在自己面前夸赞李硕珉的战绩，说遇上这么个顶头上司真是攒了大功德，他总是想起李硕珉那毫无逻辑的做事风格，但他每次都按耐住和室友吐槽的冲动。

  

“你是怎么看待李硕珉上校的呀？S级向导耶，S级！”被称作小橘子的室友夫胜宽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把他抓过来凑近了问，“今天路过调研室的时候，我听到他正在打电话，还不到三秒就挂断了……”

  

那会儿通话的人估计是他。金珉奎简直能想象到李硕珉通话时的表情，那种云淡风轻的微笑中包裹着一丝丝的得逞。不过属实的部分只有前半段，后半部分很大程度是他脑海里的臆想。也许正是因为李硕珉的边界感让他琢磨不透，他才会忍不住进行没理由的揣测。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还转过身跟我打了个招呼来着。怪不得人们对他的评价那么高，你见过一个S级上校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微笑吗？他笑起来真的很温柔噢。”

“对呀，他独有的温柔真的很治愈人呢！”听到这，权顺荣也按耐不住了，“不能理解他怎么会对人那么温柔呢，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安抚路边一只小猫的情绪，简直不可思议。”

  

身边有个突出的人物，在宿舍中往往会被卷入这种好奇心和夸赞堆叠出来的话题中心。但好在被推搡着在话题中心落座的人是金珉奎，他总是能知道怎样接话才能不损害到这位特殊上校的口碑又不让大家太过扫兴。

“呀…他是很善良啦。小动物什么的他应该不会拒绝吧。”金珉奎也有一套回答问题时的招牌微笑，但并不是跟他那个捉摸不定的上校学的。

“他好像还喜欢听鼓喔？”夫胜宽围追堵截

“说不准呢，不过没在他面前听过。”金珉奎说道，发觉整个宿舍正在成为好奇心集市。

“可以试着在他面前演奏，看他会不会处罚你。”小八也按耐不住了，笑着补了一刀。

“呀，都在问爱好相关的呢。上校来塔里好一阵子了，不知道有没有匹配到合适的哨兵？”串寝的洪知秀不知怎的冒了出来。

“感觉他对你格外关注呢～”尹净汉说是崔胜澈拉着他来串寝的。他坏笑着看着金珉奎，好奇他会怎样回答。

“对呀，休假期还有好多任务要做嘞。”金珉奎笑着说。

“呀，别这么保守嘛。”崔胜澈充满趣味地看着金珉奎，语气轻描淡写。“最近塔里的哨向匹配度马上就要新鲜出炉咯，大家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

金珉奎感觉胳膊肘有点痒，像是鸡皮疙瘩在没有目的地翻滚。

“哇，不愧是搞情报的！但是这种事情是能说的吗？”大家纷纷起哄道。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喔。”崔胜澈摆摆手笑道，“珉奎有没有收到上校的邀请这就不好说。”

“没收到，没收到。”珉奎在心里摩拳擦掌。自从做了李硕珉上校的助手，这种连环追击他可没少挨过。他有些无奈地应付着，思绪却轻飘飘地，降落在被李硕珉召唤到办公室的那段时间。

  

李硕珉……喔，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他的视野的？

  

  

  

s级上校刚进入塔里的那天，似乎引起了不小轰动。现在想起来，被“李硕珉”这个名词砸向的事件中，都多多少少有着情绪波动的成分在。

  

听说新来的S级向导李硕珉是自己的同龄人后，那些走廊上四处横行的议论，就连跟“八卦”两个字不太沾边的金珉奎也忍不住多听了几嘴。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人，却赢得了不少罕见的美名。喔，这家伙是怎么弄到那么高评价的？“仅次于上帝的善良”“与年龄不符的稳重”，金珉奎十分不解，这些词汇是怎么同时降落在一个S级上校的身上的？他的前辈都说，善良会送命。他倒要看看，这位上校到底有多少的善良，能和战场中的铁律抗争。

  

在实战模拟中，他以射击满分和体能第一，屡屡证明自己的优秀和不可替代。就像一颗持续发烫的彗星，迅速撞进了李硕珉的世界。说起来，原本中央塔想要给李硕珉分配S级哨兵，却被他婉拒。当初李硕珉来中央塔的其中一个条件就包括「要由自己来挑选匹配的哨兵」。这算得上任性吗？金珉奎觉出了此人的不同寻常。可是无论如何，最终李硕珉还是选择了他。这当然是因为他很有潜力，不是吗？

  

与李硕珉共事期间，他很快明白了所谓的善良，大概是大家和s级向导接触少，再加上这位上校打招呼的时候很爱笑，自然而然产生的滤镜吧。李硕珉办起事来很有点工作狂的气势，大概是努力过剩精益求精的类型。他见过李硕珉上前线狙击的样子，那时他还没成为他的上司呢，总之绝对不是什么温柔的家伙，完全只适用于手法快准狠之类的形容。

  

即便狙击不是向导的专攻，李硕珉也能做得非常出色。他对很多领域都是如此。

  

「我想我也毫不逊色」。每当看到李硕珉在多项领域崭露头角，金珉奎总是暗自较劲。继举重上限和打击力度的略微优势，他还有一个颇为得意的发现，那就是他的身形比李硕珉健硕许多。也许是经常进行体格训练的缘故，当然哨兵向导生理上的差异也占了一部分原因。除此之外，他能轻松够到李硕珉办公室顶部的公文书，而对方却要稍微费点劲垫垫脚。李硕珉不太爱麻烦别人，即便对自己的下属也尽量减轻对方的负担。因此，如果李硕珉开口让他拿文件，一般锁定在上当的几个区域就能轻松找到。这也是金珉奎悟出来的奇妙秘诀。

  

野战结束那天，金珉奎因为一通不到三秒的电话就从十几栋楼之外的地方飞奔而来。才刚走到李硕珉的办公室门口，里面就已经传来话音：“进来吧。”

金珉奎走进办公室，一股酒精消毒水的气息也跟着向他涌来。他马上注意到李硕珉几沓文书的旁边正摆着消毒酒精和棉签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在为他的这点小事操心吗？在他印象中，能做到无时无刻对他关心入微的对象迄今为止只有李硕珉一人，而偏偏这样的人还是他的S级上司。

“珉奎啊，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在等我下命令？”

  

金珉奎摇着头走到李硕珉身边，轻轻地笑着。李硕珉为他上药当然不止这一回，他甚至会为了他把自己的办公室变成临时医务室。金珉奎每次翻文件的时候，都能留意到摆在众多位置中间的一盒医用箱，哨兵专用的款式。

  

“听说你手臂和膝盖受了伤。很疼吗？T  T”

“啊，其实是小伤，昨天已经见过护士…”

“让我看看。”

李硕珉很认真地说道，目光在金珉奎身上来回搜寻着。一股酒精的味道在空中弥散，金珉奎顿时又一种他的面前站着医务室护士而不是S级上司的无措感。他其实真的不疼，再说李硕珉也没给他安排什么高强度工作，但他很快放松下来，甚至主动伸出手臂，看着他在一旁摆弄。直到他的精神域前所未有地松弛下来，才缓缓意识到是向导的特殊技能起到调节作用。

  

战后的休憩时刻，他的房间都不间断地奏放着白噪音。晨风的轻响，盛夏的虫鸣，柴火的毕剥，海雕的鸣啭……各种声音在他耳畔流转，在李硕珉的疗愈下却神奇地汇合起来，变得像一阵风从他耳边倏忽而过，在他的意识边缘游走。他的意识缝隙被自动填补，损伤的记忆重新开始悦动鲜活，一切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已经完全放松。恍惚间，他看李硕珉的眼神就像梦境。若即若离的，美好得像童话中的梦境。他忽然间很有点想说什么的欲望。

  

李硕珉还在为他涂抹伤口，他望向金珉奎的神情就像他能感同身受。李硕珉总是让金珉奎有这样的想法，尤其是探班时捕捉到对方面部的倦容时，那副神情细致得令人恍惚。在李硕珉给予的真诚里，他感受不到一丝虚假。他频频的耐心指导，让金珉奎觉得上战场也许并不是靠「只是简单活着」那样的想法支撑。

  

「正是在黑暗中被人找到了，他毫无安全感的内心才会驶离无目漂泊的轨迹。」

  

李硕珉却不轻易感情外露，除了有一次处理完成堆的文件后毫无防备地向金珉奎索要核桃饼干之外，在工作的大部分时间，他总是很平静的。就连经常主动帮忙的金珉奎也很少看到李硕珉的倦容。他知道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对对方了解不够，对对方的想法总有些揣摩不透，也让他偶尔有些失落。

  

“上校，我知道这很怪，但有句话我必须说出口。”

金珉奎有些感慨，他很佩服李硕珉总是轻而易举地牵扯起大家的好奇心。

“是哪一句呢？”李硕珉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却多出一份认真倾听的神态。

“也许我比想象中的更想要了解你。”

“呀，不会是来之前喝了酒吧？”李硕珉毫无棱角地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说真的，我在你眼里很有距离感吗？”

“啊……也不算是。”金珉奎不好意思地顿了顿，觉出这话里的越界，“想着帮到你，可是一次都猜不中你的想法。”

李硕珉失笑。“我有那么难猜吗？”

“就像吃棒棒糖吧。”金珉奎感到对方在回避，决定换个方式交谈，“只是舔了一口，虽然很甜，但有点浅尝辄止的感觉。”

“浅尝辄止吗……”

李硕珉正欲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上校，您的两杯冰美式到了。”服务员说道。

“辛苦了，就放在门口吧。”李硕珉忽然放高声音朝着门口的方向回答。接着，他不声不响地拿了两杯冰美式，将其中的一杯递到金珉奎面前。

“您这是预感……我想跟你长谈？”金珉奎惊异。

“我哪里有那么强的预知力？”李硕珉戳了戳金珉奎的额头，对方显然还沉浸在一种小小的震惊当中，“按你的方式来说，其实是我想跟你长谈。”